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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以来,成都平原出土了大量的东汉画像砖,这些画像砖既有对盐业、农业、渔业、纺织等农业生产劳动场面的再现,又有对宴饮、出行、歌舞等歌舞盛世的描绘,呈现出一幅汉代丰富多彩的俗世生活以及汉人想象中瑰丽雄奇的神仙世界。
历史学家翦伯赞先生曾经这样赞叹过汉代画像砖:“假如把它们系统地搜集起来,几乎可以成为一部绣像的汉代史。”那些长方形砖块上的汉代生活图景,是如此丰富和鲜活,如同一张张“照片”,浓缩了东汉时期蜀地的万千生态——我们走进广都博物馆,从馆藏的汉代画像砖上,窥见那片都广之野的土地上,曾经的烟火人间。
从蚕丛教民农桑,到“务农植谷,闭关息民”,再到北关粮仓的建立,双流农耕文明已经陪伴人们走过了数千年,而大量的农业考古资料表明,两汉时期广都农业生产欣欣向荣,所以汉代画像砖中有很多生产劳作的画面,这不仅是当时农业、渔猎、手工业等各方面艺术再现,也是汉代劳动人民生活的真实写照。
这块双流出土的弈射收获画像砖就生动描绘了当时田间水稻收获的繁荣场面。学术大师闻宥先生曾经对这幅画像进行了考释:池塘中荷花盛开,荷叶茂盛,水中三条大鱼横跨于池塘,水面上群鸭浮游,画面右侧的二人正在用镰刀割稻,最左侧一人似乎是送完午饭正要离开……一幅精耕细作的古时双流汉代农耕之景就这样展现在眼前。
时至今日,我们站在双流的土地上,看着遗存的古建筑,仿佛还能想象到汉代丰富又繁荣的市井生活,而广都博物馆馆藏的这块汉代市井画像砖向我们表现出了汉代最有代表性的市井格局——画面上市井中央有五脊重檐市楼一座,上置一鼓,开市、罢市之时击鼓为号,市井东、西、北三面皆有墙,市井被分为四个列肆,有的列肆后面还有由纵横交错的长廊组成的长方形宅区和房屋建筑。
时间的刻痕深深刻在市井画像砖上,也刻出了曾经广都的商贸繁忙、市井喧嚣、商旅往来……历经了岁月嬗变,汉代繁荣的市井生活如同流水般远去,留下的是历史的痕迹和丰富的文化积淀。
拜谒是汉代会见宾客时的常见礼节,经常是拜谒双方双手执笏,或直立而拜,或躬身而拜,或跪拜。四川出土的汉代画像砖石中有很多拜谒图,为后人了解汉代的礼仪制度提供了最直观的史料。
这块双流出土的拜谒画像砖,画面为一座五脊粮仓,仓房建在台基之上,台基之上有两人,似乎是宾主相对:左者腰间佩剑,端坐于方蓆上,左侧台基下有一人捧盾侍立身旁,身份应为仓主;右者双手捧笏,躬身施礼,右后方有一人肩负重物从房侧,应为其侍从前来纳粮,尊卑高下迥然不同。
汉代人拜谒的顺序是“君、司、故将、宗人、父兄、父友、友、亲、乡党、耆老”,而下级官吏拜谒上级官员,要手持谒板,免冠跪拜——看到这块拜谒画像砖,我们也看到了汉代官级上下、主仆尊卑的等级观念与拜谒之礼。
酒,被汉人称为“天之美禄”,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皆以饮酒为乐。随着酿酒技术的提高,汉代时期的酒业发展迅猛,不同规模的酒肆作坊遍布全国,工坊酿成好酒,入肆买上名酒,接下来便是酣畅宴饮的时刻。
在广都博物馆馆藏的这块宴饮画像砖中,只见七人衣冠整饬,坐于席上,座前各设有案几,用以盛放酒具、餐具。右端一人正伸手,取酒罐内的勺以舀酒注于耳杯内。上端三人,两人举杯相互敬酒,另一人手捧托盘,跪坐在地上。
今朝,成都有“糖酒会”,而汉代同样不乏各式各样的酒席盛会。汉时宴饮之风盛行,饮酒已经不再是日常生活的普通部分,而是成为各阶层普遍参与的活动,体现出独特的社会风尚和国家礼制。
汉代经济发达,国力强盛,国内各民族之间交往频繁,乐舞艺术空前繁荣,成为了古时人们日常生活的主要娱乐手段之一,也是汉王朝礼乐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仔细观赏这块宴饮起舞画像砖,可以看到画面右上方一男一女席地而坐,角色似乎为观赏者,而左上方一人操琴拨弦,下方两人一人长袖起舞,一人击鼓伴奏,画面中间还放有罇、盂、杯、勺等饮用器皿——合乐以舞的场景就这样跃然砖上。
透过画像砖,回望历史,也许在汉代某一个终冬始春之季,吉日良辰之时,正有一户广都人家正在宴请亲朋好友,宴罢酒酣,主客一起翩翩起舞——时光也这样,悄然定格。
阙是我国古代设置在宫殿、城垣、祠庙大门两侧,表示地位尊崇的高层建筑物,因此也叫“阙门”或“门阙”。阙在汉代普遍使用,是一种标志性的建筑,也是汉画像砖中出现最多的建筑元素。
这块双阙画像砖就精致地雕刻出层次清晰的双阙结构——整个画面由双阙结合而成,主阙重檐,左右各有一子阙,以桥形层楼连为一体。檐下木枋、头拱清晰可辨。层楼正脊饰一体态优美的凤鸟,尽显汉家的雄风与威仪。
汉阙不仅能够彰显身份地位,还是古人心中的“升天之门”。墓室的阙画像砖普遍出现在墓室的中央或靠前的位置,代表汉代人希望将墓葬设计成“天国仙境”,要进入仙境,就必须经过这些“阙”,我们也因此得以感受到汉代“厚葬之风”的盛行。
历史上从来不乏有关汉阙的华丽文字,左思在《蜀都赋》曾经写道:“华阙双邈,重门洞开,金铺交映,玉题相晖”,而李白则在《忆秦娥》中,用“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留下了千古绝句——双阙如此,单阙亦然。
与双阙画像砖不同的是,广都博物馆馆藏的这块单阙画像砖多出了两个人物。画面正中为重檐单阙建筑,阙身略微向上内收呈现出梯形,单阙旁各有一位戴冠且身穿长袍的官吏,右边的官吏躬着身子拿着盾,左边的官吏手持棨戟。汉代的行政管辖为郡县制,每十里设一亭,亭的主要官吏就是亭长和门亭长,而这两个人物,似乎正是扮演了此类角色,这块砖也常常被称为“亭长拜谒图”。
马车在古代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汉代的画像砖石中,车马出行图也是极为常见的画像题材之一,此类画像砖既表现了墓主的威仪,也反映了汉代的出行礼仪。
汉代车马礼仪极多,驾车用马的多少,古人有严格的规定。《逸礼·王度记》中记载:“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这块轺车骑吏出行画像砖,画面有一马挽一辆有盖的轺车,车上二人著冠,左为吏人,右为御者,另有四骑环绕轺车,分别执长矛、棨戟、佩戴弩弓,出行之势,浩浩汤汤,可见墓主生前地位之尊贵。
等级制度森严的汉代,不同等级和身份的人,对车舆的要求自然也各不相同,前文提到的“轺车”为四面无遮挡且带有伞盖的马车,是官吏出行的轻便车辆,而这块斧车步从画像砖上的“斧车”,则是使者出行时导引所用——汉代重视使者导从,因此,使者往往配备斧车等作为导引之用。
可以看到,画像砖面上有一辆斧车,车上无盖,中心竖一大斧,柄上有缨饰。车前一马,马头有缨饰,车上乘坐二人,其右前一人执辔头,为御者,另有步卒二人在车后两侧负大旗跑步而随——跟随这队车马,我们仿佛也驶入那个辉煌的王朝。
汉代画像砖,凝固了一个时代的综艺大观,汉代艺术家以石为纸,以凿代笔,在建筑构件的石与砖上,营造出一个既现实又浪漫的精神世界——一方小小的石砖,是历史大步向前途中有意留下的脚印,让后人回首茫茫历史时,有迹可循,有据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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